吟诗品茗茶更香

    成志伟

    亲友从浙江寄给我几包今年的新龙井茶，冲泡后呷了几口，顿感满颊生香，余味无穷。

    饮茶是中国人传统的饮食习俗。远古时代，人们从野生茶树上采撷嫩叶，先是生着嚼食，逐渐演变为鲜叶加水煮成汤汁饮用。茶叶加工技术的不断改进，使得茶叶的制作方法日趋多元，不同品种、风味、泡法的茶，满足了人们的个性化需求。追溯历史，唐代陆羽的《茶经》是中国乃至世界现存最早、最全面的研究茶的专著，伴随茶饮在中华大地的普及，描写喝茶之趣的茶诗、茶词也应运而生，涌现出许多精妙绝伦的佳吟美篇。

    谈及茶诗，首先要提到的是宋代诗人陆游。陆放翁不仅是心系家国的爱国诗人，也是茶诗创作的倡导者和实践者，据统计，他一生创作的茶诗有三百二十多首，得“神州茶诗第一人”之美誉。陆游出生在浙江山阴（今绍兴），那里盛产龙井，是有名的绿茶之乡；说来有趣，他的人生履历中还真有一段担任茶官的经历，所以他对茶叶不仅熟悉，还十分钟爱，是爱茶至深的性情中人。可贵的是，陆游在饮茶时仍不忘终身报国之志，有《闲居书事》为证：“园林绿叶一番新，桃李吹成陌上尘。玩易焚香消永日，听琴煮茗送残春。隐居正欲求吾志，大患元因有此生。堪笑痴人营富贵，百年赢得冢前麟。”诗人虽壮志难酬，不得不隐居度日，但在听琴喝茶之时仍流露出爱国、为民的情怀，确实是堂堂大丈夫。

    在古代茶诗里，唐代元稹的“一七体”宝塔形《茶》诗，从内容到形式都别具一格、精妙绝伦：

    茶，

    香叶，嫩芽。

    慕诗客，爱僧家。

    碾雕白玉，罗织红纱。

    铫煎黄蕊色，碗转曲尘花。

    夜后邀陪明月，晨前命对朝霞。

    洗尽古今人不倦，将知醉后岂堪夸。

    这首诗是白居易与元稹等好友在离别时酒酣，约定各写一首一字至七字诗，成宝塔状。元稹遂以“茶”为题，写了上面这首诗。这种诗的写法本受格式所限，很难有个性发挥，但元稹却突破框架，写得异常出彩，除了说明诗人、僧人爱茶之外，还细致地描绘了茶的色泽、香味、功效、烹制过程，展现了品茗后的独特感受。内容的丰厚与形式的奇崛完美结合，成为茶诗中的另类杰作。

    “斗茶”是墨客骚人一种雅玩，始于唐代，苏东坡曾有“岭外惟惠俗喜斗茶”的记述。古时朋友、知己一起喝茶寻趣，便在茶的汤色、汤花等方面进行评比，决出胜负，于是《斗茶歌》一类的诗作也随之产生。宋代思想家、政治家、文学家范仲淹的《斗茶歌》洋洋近三百字，是古代少有的长诗，生动、形象、细致地描写了福建武夷山所产茗茶名冠天下的由来。“溪边奇茗冠天下，武夷仙人从古栽”，正是因为茶好，“长安酒价减千万，成都药市无光辉。不如仙山一啜好，冷然便欲乘风飞”，为了给武夷茶正名，范仲淹不惜把美酒和良药都贬了一通，可见他是执着的茶学家。

    毛泽东主席爱抽烟、爱喝茶，战争时期物资匮乏，茶叶不易得，所以他对茶叶十分珍视。毛主席也写过一首涉茶诗：“饮茶粤海未能忘，索句渝州叶正黄。三十一年还旧国，落花时节读华章。牢骚太盛防肠断，风物长宜放眼量。莫道昆明池水浅，观鱼胜过富春江。”这是1949年毛主席和柳亚子的一首名诗。当时，著名民主人士、诗人柳亚子称感于国民党的混乱现状，要回老家隐居，毛主席写此诗回应，劝柳亚子“风物长宜放眼量”，留在北京为新中国服务。毛主席以回忆在广州与柳亚子品茗畅谈作为开头，对柳亚子循循善诱，使柳亚子深受教育、分外感动，从而打消了回乡的念头。毛主席的这首诗语言温婉，情意绵长，就像茶一样，清淡平实，回味无穷。